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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28, 2012

428

一位来自台湾的学生说:老师,这样是没用的不是吗?
为什么没用?
学生:这样他们会改变吗?
我顿了一下:他们改不改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需要表达我们的想法。他们不变我们就继续的讲继续的讲,讲到他们变为止。
学生点头。
再不改,就用选票把他们赶走。


说真的,我当时心虚了。他们会改吗?55年了,多少次诉求多少次镇压。我们赶得他们走吗?现在连一个最单纯的干净选举诉求都这么多灾多难。就算我们真的把他选下来,难保豺狼们不会再作弊,硬硬继续把自己推上权力的宝座,把我们推向跕板上任由他宰割。
我们皆手无寸铁,面对豺狼,也只能坚守了。

然后我决定取消排戏,载着另一学生去参与BERSIH。车上我对这9字辈的学生诉说着1969年513暴动,2008年308政治海啸,她瞪大眼睛用心听着,好像在听一个遥远的神话故事一样。我说,这些,你们课本上都看不到,而我父母,是亲眼目睹过的。
学生点点头,若有所思。

而我们步入的,是2012的428。
上上一代,我们在战争脚底下爬出来,谁知上一代被513绊倒了,蒙上了多年的阴影。
这一代,308唤醒了我们。接着709、428的Bersih,我们,得成长了。
学生在操场找到了她的家人、她的同学,以及她的同学的家人,几代人一起静坐。

Friday, April 27, 2012

朋友,点灯吧

转眼间428进入第11分钟了,接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未来的24小时内不知会有多少的好消息、多少的坏消息,不知道干净的选举会否实现,不知道稀土厂是否就被推倒,不知民主是否就这么到来,但未来的24小时的历史,我们正一笔一笔的写下,这是我们给予未来的力量、给予后代的印记。

历史可以被篡改,事实上我们的历史已经被篡改过了,造就了很多无知的我们。此刻无知的我们只好借助丁点的觉醒,来编写属于我们的历史,他们可以用武器、用墨水来篡改,我们就用行动去持续编写。

我们是活在黑暗中,因此我们更需要光明。朋友,点灯吧。

Thursday, April 26, 2012

我也看到了

我早到了。学生只来了两三个,静静的在扫地、抹地。
或许这也是我想要早到的原因吧,看着学生乖乖的进行清洁排练场的“仪式”,是一件很感动得事。“我们要珍惜这个地方,对这个包容我们、容许我们不停‘蹂躏’它的地方给予最大的尊敬....所以每次上课前都要扫地抹地”,我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记得很久以前,应该有差不多十年了吧,出席一场印度传统舞蹈的工作坊,发现印度传统里面也有这么一笔:感谢大地让我们舞蹈的一系列仪式动作。“We are going to step on the ground, so we need to give some respect to the eart”,舞蹈老师如是说。


她们默默的抹地,我默默的摆阵:开电脑、接上音响speaker、批改学生的心得报告、顺便准备待会上课排戏的心情。就如上台演出前需要暖身及集中精神一样,我上课前都需要做好精神心灵的准备,这种准备比起前一天的备课甚至更重要。


我读着某人的心得报告,感觉有脚步声靠近。不等我抬头,就听到她说:“哦老师,你在批改啊。”正好我在看的就是她的报告,“怎么?你在偷看啊?”我又向学生逗趣了-----我都爱这样,扳起一张严肃的脸不是我的擅长方式。她一边走开一边说没事,“想问你一些东西”,看来是因为我在工作而不好意思打扰我。

我好奇了。放下了她的簿子,我说:“什么事?讲啦。”
她是学会的主席,看来是关于一些行政上或会员出席率的一些事情吧,我这么想。
我这么想,她却不这么说。“老师,我想问你hor,那个角色是不是,我觉得她会不会是自己想象被讨厌....其实我想到两个,一个是她自己想象人家讨厌她咯;另一个是真的有人针对她.....”
我怔怔的看着她继续说,然后可能我的眼神让她不好意思了,“.......没有嘛,要演出来的话我需要找一个原因嘛......”

这是方法演技里的一种:创造角色的背景,找出角色在戏里面的动作之前因后果。

这些我都还没来得及教他们,甚至也没交代她去做这功课,然而短短一个晚上,她却自发的用心去思考,甚至主动的发问。

我当时按捺着心里的感动,正经八百的跟她分析讨论角色。旁边脚步声响,学生陆续到齐,并不约而同地围坐过来。他们在聆听我们的讨论吗?或者他们纯粹是来老师这边集合等待开始?......姑且不要理会这些问题,我看到的,是大家的一种凝聚力,来自哪里呢?来自一股热诚。

那一刻,我真的愣住了一下,他们的热诚倒使我变成了害羞的老师了。

后来排戏时,我发现,她不只是做了演员功课,甚至把台词都背了。


我回想起Phillip Gaulier老师的话,“......我享受教课,因为在这舞台上,我看到最美的东西....”

我也看到了。

Tuesday, April 10, 2012

大概复活不了

那个时候,赌场还没建。滨海对面还看到丛丛树影。
坐在图书馆玻璃窗前,看的不是树,而是宽阔的海。挂上耳机,听LOW的The Curtain Hits the Cast。听到over the ocean,想着自己独在异乡,心里随着音乐的海潮漂流着。无根的漂流着,与过去离别,处在新的岛屿上。岛屿上人很多,很拥挤,好像无时无刻都彼此互相贴身拥抱着,然而隔着皮肉的心灵无论如何还是孤立的。


11.16pm,呆在工作室电脑前,听Over the ocean。
跟滨海离别原来已有些时日。
当时听的CD是图书馆借的,如今听的是从美国买回来的CD。
在美国唱片店看到它的时候,没有考虑就拿去还钱。当时心情格外激动。这不是什么经典专辑,但它当时却摇着船承载孤独漂浮中的我度过那些一个人的日子。
如今,我仍然孤独着,它继续承载着。


与滨海离别后,跨过另一些海域,扩大了生命的地图,也加速的远离了过去。
转眼数年过去,转眼来到另一个彼岸。
站在每一个不同的岸上,永远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永远只知道后无退路,那些本来以为是暂别的过去,原来都不会再回来了。


离外婆的葬礼已经半年了。
她走的时候,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很快可以接受到。后来,有好几次突然因为想起她而痛哭,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接受过她已经不再回来这个事实。
原来越是长大就越是不容易接受现实。


最难搞的,是那些已经远离自己的东西,却活脱脱的存活在记忆库里。

脸书上的留言,I miss you,是个人对活着的记忆的回应,是渴望死去的过去复活过来。
于是,有了对方的I miss you too,他也一样,对死去记忆的复活企盼已久。
然而,我们彼此想念的,是那个过去,是已经消失了,已经死了的过去,大概复活不了的过去。
盼望于是就留在留言上,刻下记忆复活的错觉。
想念想念就好了,千万不要回头去追求,因为追不回了。

Monday, April 9, 2012

老师,我好开心哦

老师,我很开心哦。

她一边擦白板一边说。

为什么开心?我问。

第一次上戏剧课,好开心哦。

哦。


我是步行离开的,走出校门都还在想着她那句话那个表情。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已做的事情正做的事情将做的事情会在任何人身上起个怎么样的作用。
所以你慢慢的不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以及这些事对他们身上起不起作用。你开始只能相信,至少相信这些事对自己的确起了作用。

然后她就在我刚结束教课并烦恼着下次怎么教好这个课的当儿,说了这样一句话。

此时的我,刚刚夭折了一个演出计划,要开的训练班还无人问津,靠着教我不大在行或至少对我自身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课维生,不知前面有没有路走。

可是我带来了“第一次的戏剧课”给一个单纯而有理想的学生。

“老师,我很开心哦。”

就凭这句话,我就可以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