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s

Wednesday, May 25, 2011

大马奇迹 Malaysia Miracle

从芙蓉搭火车去Sentul教课。

上课时间七点半。倒数KTM从芙蓉至吉隆坡的车程时间:两个小时。
加预算等待KTM的时间,在芙蓉的等车时间约半个小时(包括预算班车cancel的可能性...不,不是可能性,是频密发生的必然性);在吉隆坡转车去Sentul的等车时间约半个小时(一样,包括预算班车cancel或无故迟到)。加起来,三个小时。
再倒数从家里走到大马路搭计程车去火车站的时间,走路五分钟,等车约半个小时,车程五分钟。加起来四十五分钟。
总共加起来,从芙蓉家里出发,要在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前出发。车程两个小时十分钟;等待的时间一个小时半。

一切顺利,等计程车只用了一分钟;从芙蓉等火车因为还是如常的cancel班车因此算是接近预算的时间;在吉隆坡等待去Sentul的车则难得意外的顺利,只等了十分钟。

一旦上了火车,就要把心放下来,慢慢的,缓缓的,深呼吸,最好睡上一个长觉,以便渡过漫长的被困状态。芙蓉与吉隆坡的距离,开车的话没有交通阻塞只需约四十五分钟。但这种逻辑必须改变,坐在KTM电动火车上,有如进入了另一时空,时间、空间的原理跟我们所处的现实是南辕北撤的。就连气温也比我们的生活环境更大起大落,忽而冷如严冬忽而有如真空闷室。
必须,做好准备,做好锻炼。
早上起来最好练练功放松身体了来应付漫长的呆坐静止状态;饮料不能喝多,火车上没有厕所;最重要,必须保持心境冷静,遇乱而不惊,以便应付Mid Valley站时突如其来的人潮。



如前所说,一切还算顺利,登上了往Sentul的那列火车,人不多,但已没有座位。背着装着手提电脑以及准备要到朋友家借宿的重背包,将手提的装着几本书的布袋放在地板上,就这么站在车厢内躺在墙上等待火车开往Sentul。
身周,一同站着乘车的都是男人,因为马来西亚的KTM火车是很特别的,一列火车三大车厢其中一个大车厢只能装女人的,其他的男人或情侣则在这种车厢挤。因此从外面看进车窗就会看到奇景:中间的女人车厢随不至于空空如也却还是有三两个空座位,旁边的两个双性车厢则是挤得水泄不通。
再看看身周的男人,都是印度人,还有几个马来人,当然也包括一些外劳。车厢内仍有三两个女人。但,除了我,竟没有一个华人,我登时变成少数民族了。
身周的男人们,个个一天辛劳工作下班(除了一些学生,其他的一看上去就是贫穷的劳动阶级。这是理所当然,否则何必挤火车,买辆Kancil在马路上挤塞车也好过在这挤啊。),个个提起一边手挂在头上的把手上,各自的体味迷漫在整个车厢内。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

看看手表,嗯,赶得及,还有两站,忍一忍吧。
还有一站,再忍一忍吧。


冷不防,火车停住了。左顾右盼看看是不是到站了。不是,左右是草丛。
又发生了,KTM电动火车的‘冷不防停车’,至今仍是为人所津津乐道。而且恐怕已经变成一种文化特色,因为司机连为何会‘冷不防’也不再通过广播解释了。
这令我突然想起在Hollywood Universal Studio坐的游览车时几次的停车。记得当时司机对着麦克风清楚简单的介绍说明身周发生的种种电影特技,让游客们叹为观止。
就连作为景点游览的也有广播介绍,KTM的文化特色却去除有限的语言,让乘客自个儿感受体验。这可是很高明的戏剧手法:让观众直接置身其中深切体会。

十五分钟,火车静止于草丛中间。此时,广播传来的男人的说话声,告诉我们为何会中途停止。然而,我一句也听不到,因为扩音器似乎是特别设计做特别音效的,你只能听到是男人的声音而已,其他什么都听不到。环顾四周,看看大家对这得反应,只见好几个印度人松了口气笑了。
“为什么!?他们怎么还可以松一下口气!?这简直是荒谬!!”
我心里假装自己是外国游客说了以上那句话。
那一刻的松一口气,背后的潜台词不是放下了心而是:“又来了”。

电动火车开始启用以来,应该超过十年了吧。难得的是,如此景象如此设备从当年一开始就发生了,竟可以维持到现在一成不变。
此种特色,KTM,是其中一个著名的代表。要囊括其他的设备或领域的话,恐怕要数万字来叙述了。

此种特色,我称之为马来西亚奇迹。
不对,多年来我们都自豪的自称自己的国家为‘大马’。自豪是一定要延续的。
就称为‘大马奇迹’(Malaysia Miracle)吧。



十五分钟后,火车徐徐的继续向前行。
行了七、八分钟左右,到了Sentul。
看看手表,我迟到了。
这课程,是我回来以后其中一个重要的工作。干我这一行,能在KLPAC开班授课,是很荣幸的。
然而,我赢了工作,却还是输了给‘大马奇迹’。

骗子何在

我们都被骗了。而且永远也搞不懂被谁骗了。

小时候,唱明天会更好,焉知长大后被明天给欺骗了。
我们质问明天,只见明天目无表情看着我们,说:对不起,我是今天。
此时终于醒觉,昔日的明天已是此时的今天。
今天继续摇头,“我不是昔日的明天,我一直都是今天。”
明天并不存在,所以明天通常都会更好。
明天并不存在,因此我们永远不知道被谁骗了。
明天并不存在,原来我们一直就只活在今天。
明天并不存在,然而我们却沉溺于对明天的幻想中。
正发呆冥想间,今天不见了。前面走来了另一天,“你是明天吗?”,我问。
“不”,它说,“我是今天。”



Tuesday, May 17, 2011

那盏明灯

寂晃大师圆寂了。
妈妈说,他是在新加坡圆寂的,后被送回妙应寺进行丧礼,诵经七日,来参与的有来自各国的高僧。
妙应寺就在我老家附近,步行不到五分钟就可以走到。寺里供奉观世音菩萨。
妙应寺是寂晃大师创建的。

妈妈在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们正在梅岭小食中心吃晚饭。
我脑海里浮现了一次难忘的记忆。那是很平淡的一件小事,但它却在我记忆里安然的住着。



我还是中学生。清早,从家里走下小山坡,在三岔路口等待校车。
大清早,四周非常寂静,我站在孤立于路口旁的街灯下,心里偶尔还会提心吊胆害怕突然有狗群袭击。
忽然间,感觉到水滴。这并不奇怪,下雨了。雨势很小,反正校车快到了,雨伞也不用拿出来了吧。
远方,一个黑影缓缓步行往这边走来,黑影手撑雨伞。
可能还年轻吧,我当时眼力超好,认出了,是妙应寺那个长得很慈祥的住持。当时正值迷恋金庸小说的年龄,常对大师有所奇想,觉得他一定是隐居妙应寺的世外高人,武功高强。

每天清早这段时间,都会见到大师经过此地,这是他早晨散步的时间。每次他一经过,都与他相识而笑。那幅慈祥的脸有如庙里的钟声,‘咣’一声让心神沉静下来。

大师撑伞走过,如平日一般。我已经准备好跟他来个照面一个微笑。
他来到我的身边,停步了。
他没说什么,也没故意看着我要我跟他说什么。
他就这么站着,手中撑着伞。只是,我感觉不到水滴了,都被他手中的雨伞挡掉了。
他这么站着,只为帮我遮雨。
我当时愣住了,觉得好像要跟他聊几句才算是礼貌,就如我应付其他的uncle aunty那样。
然而,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我记得我只说了一句‘谢谢师傅’,他也只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俩就静静的站着,在同一把雨伞下。
不久,校车来了,上车前,我回头再向他道谢,他慈祥的点头,没有特别的表情或什么的,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连‘谢谢’也是多余的。
校车开走,只见他的身影继续慢慢的散步,消失在黑暗中。
不知何故,我当时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我简短的向妈妈叙述了这段回忆,妈妈微笑,然后告诉我另一件事。
爸爸断气的那个早上,大师刚好从家门前经过,听到我们全家的悲恸号叫。他登时驻足,双手合十,为逝世的父亲诵经超度。
我想象他那慈祥,或说慈悲的眼神,在默默地诵经。
他就像一盏明灯,默默地照亮着我们,我们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如今,他终于走了,但似乎还留下了明灯,在我心里照耀着。

妈妈说,大师跟爸爸一样,是患鼻癌而去的。

这,或许都是种缘吧。
寂晃大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