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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15, 2011

关于输送带

走出地铁,抬头寻找电梯,只见从地铁走出来的人潮往同一个方向急步。新加坡的人群尤其在工作日时总是喜欢急步的。说是‘喜欢’或许不尽然,它更像是一种不约而同的即兴舞步,在某些环境的时候产生的集体效应。

脚步声咯咯的响,混着广播器的机器人声音以及地铁开关门特有的声音都督嘟嘟嘟嘟作响,连此嘟嘟嘟都是急的。四周空气笼罩着冬天似的温度---冷气如轰炸般激射到四周,这是何其极端的氛围啊。然而急步的人群却有着一种规律以致公式化的节奏平静的穿梭这极端氛围。一切是如此的和谐,和谐到毫无高潮意外的地步,似乎一切都已经是计算好了的。当然中间也参杂人声,新加坡独有的本土化英语,然而这语言竟也和急步声、嘟嘟嘟声、轰炸般的冷气出奇的和谐。语言中仍有它的抑扬顿挫,但却弥漫着一种冷感、一种公式感,竟听不出应有的活力或至少生命力。

一切是如此的和谐,如工厂的机器。这声音、这氛围、这画面竟与人群手中的iPhone、iPad以及各式各样的手机非常吻合,令人惊叹这是个机器的年代,连人也变得机械化。

人群急步到电梯,步伐就停了,接着的画面是静止的人们被脚下的输送带传输上去。
一群一群的人被送上了输送带,被送上了上面迎着他们的生活。明明他们是自己走上去的,但我心里明白,他们是被送上去的。被谁?说不准,也说不清,反正他们一生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此地他们何以会踏上这个输送带任由它运送自己去那个连自己也搞不懂的所谓生活。甚至那个所谓生活是不是属于自己的,也说不准、说不清。
打从精子、卵子结合成这个‘我’之后,这个‘我’便已经被赋予一种生活、一种模式,穷尽他一生也休想走出这个巨大的输送带。

看着输送带,看着人群犹如目不视物的往上送,我突然停下。也不知怎么,我悲从中来,我不想走,我不想前进,我不想跟随,我不想被推上去,我不想被牵上去......
后面涌来的人群在我身边快速闪过,他们的擦身而过有如狂风般直吹进我的心里,使我心跳加速,使血液奔放起来,冲到双脚,双脚不约而同动了起来....

当我回过神来,我已走上了输送带。

耳边的耳机正播着The Beatles 的 "I'm so ti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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