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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7, 2011

色海。白树。她

我从梦境中醒来,从昨晚梦里的梦境中醒来,从昨日如梦境般的现实醒来。我的梦里包含了睡梦中的虚幻梦境以及现实生活似梦而非梦的梦境。那是醒着时的记忆感觉累积以及睡梦里的那天马行空的乱梦的混合体,到头来谁也分不清谁是谁,哪里是哪里。

刚睡醒张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可能是唯一真正堪称清醒的时候。精神从一片混沌乱象中走出来,一一唤醒身体的每一部份,身心之间在分隔几万里后第一次达到共识,如水到渠成,双眼的张开好像是象征这一接通的最重要的仪式,如在黑暗中点燃光亮。混沌乱象被留在遥远的国度,眼前看到了是全新的世界,真正的全新。

那是一刹那的事,只一刹那。身心的接通仪式有如早上公司的电灯,灯一开,就涌进一般员工排队打卡进入公司。作为公司本身的这块身体与这颗心还没真正体验着全新的世界,大脑的记忆员工便迅速手提数以万计的文件涌进来迫不及待连接今天与昨天的记忆。他们坐下来打开电脑连接电源,他们焦急,并不停抱怨电脑太慢。当一切记忆程式在这昨日与今日的鸿沟之间接通以后,空白全新的世界涌入了不同的色彩,这些色彩源自昨日的记忆。缤纷色彩,有深沉的色调,也有浅色的色调。它们的涌入,有如海啸,刹那间淹没了新的世界,同化了今天的世界,于是今天与昨天混为一体了。

我逃到了山上,看着昨天与今天的混合。我静静的看着,手中提着蜡笔,彷徨。我本欲为这全新空白的今天填入我想要填入的颜色,可是,刹那间的海啸却填满了整个今天。
选择蜡笔,是因为比较快,而且不会被容易冲走,当然今天的我不会意识到,如果颜色不易冲走,它会变成不朽,也为明天的新世界形成新一波的海啸。

曾经好多次,我都弃笔而回头,跳入那混满色调的色海中,反正新世界不存在了。


如今我望着色海发呆,突然眼前落下一片叶子,雪白色。我好奇,看着地上刚飘落的那片叶子,然后发现,地上的草地都是雪白色的,那不是雪,而真的是雪白色的草地、叶子。我转头看,矗立在我背后的,是一棵大树,从树根直到枝叶,都是雪白色。白白的山丘,像用着天真的眼神凝望着我,期盼着我。

远处,突然走来一个身影,一个少女,雪白大地上,唯有她,穿着浅蓝色的吊带短裙。色调不显眼,但站在雪白色的山丘上,她显得如此显眼,如此迷人温柔。

她对我怒目而视。细看之下,她眼含泪光。

不知何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满脸都是泪了。手中的蜡笔,跟着我颤抖的身躯颤抖着。

她走到我的身前,凝视着我,含泪的怒目中,我看到她的期盼。

我突然转身跑向大树,一口气爬上树顶,然后遥望那色海,我对着色海大啸。
然后我从大树顶向下一跃而下,我轻飘飘落下,我奔跑,我用手中的蜡笔开始为这仅剩的雪白山丘涂上新的颜色。

她凝望着我,站在树旁,我跑得远了,看不大清楚,但我知道,她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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